南方日光下 第二十六章(一)

第二十六章 內惟(一)

　　鄧光緣解下圍裙，置椅凳，往外走。啊，要下雨了嗎？她喃喃，呼吸到濕暖氣味。機車呼嘯，車上青年吼叫。鄧光緣笑。一下子路上又靜，靜靜空氣中，微弱腳步聲。鄧光緣稍轉頭，暗夜裡趙梅春一身黑，走近時，鄧光緣分辨出深灰圓領衫及藏青色寬褲。平底布鞋踏在人行道地磚，鄧光緣凝視那素色的鞋。那鞋來到她眼前。髒了呀。該洗一洗。鄧光緣說。

　　汽車過，叭一聲長聲。鄧光緣往旁邊看，車停行人穿越道前，兩個年輕女子停路中。紅燈啦！都不看的喔！駕駛大罵。兩女子趕緊過馬路，雙手緊扣。車又啟動。進來吧。鄧光緣轉頭對趙梅春說。入店內，鄧光緣將圍裙拿起放桌面，坐下。趙梅春則站著。不坐啊？鄧光緣問。趙梅春往裡走，至櫃臺前，手摸臺面，撫過。

　　安嘉現在誰作主？趙梅春問。老闆兒子。鄧光緣答。老闆呢？趙梅春又問。過世了。鄧光緣答。趙梅春手離臺面，緩緩走至鄧光緣面前，拉椅凳坐。兩人對看，無語，鄧光緣撇頭。你讓那孩子出賣我。她說。那是我女兒。趙梅春說。鄧光緣哼一聲。真把她當女兒看？鄧光緣露出不屑的笑。趙梅春瞪她，一臉怒容。

　　唉。安嘉待不下去了啊。鄧光緣輕輕歪斜腦袋，看店外。你走吧，走越遠越好，不要再出現。趙梅春說。鄧光緣回頭。你憑什麼決定？她問。為了子藝好，請你不要再出現了。趙梅春說。鄧光緣也轉為怒容。趙梅春仍直視她。不要再讓我們看到你。趙梅春重申。

　　你憑什麼！鄧光緣捶桌面。你害我被關十年，子藝都不認我。鄧光緣雙眼視線對著趙梅春。是你自己拋棄他。趙梅春說。我沒有。鄧光緣說。我會去找他。我還要我兒子。不像你，拋棄南曦，一走了之。鄧光緣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