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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離(二)
萬林海來到吳慶光家，穿著藍藍風基金會的外套，外套藍的，藍藍風的字樣白的。文妹啊。她敲門，裡頭沒聲音，平常會聽到文妹下樓，鐵梯震動的清脆碰碰聲。門開，吳慶光出現眼前，長袖衛生衣和棉長褲，背後電視機螢幕播新聞，氣象報告，大陸冷氣團南下。靜音。
文妹呢？萬林海問。慧桃帶她出去散步。吳慶光答。慧桃？萬林海問。最近住我家，一個女的。吳慶光答。有人陪她，也好啊。萬林海說。等下就回來了。今天冷，不要過去了。吳慶光說。嗯。叫她記得多穿衣服。萬林海說。我知道。吳慶光說。萬林海緩緩退一步，轉身。門關。她沿階往下，拉高拉鍊至脖子，抬頭，天一片陰霾。
天冷還出去散步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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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慧桃開燈，房裡有股輕霉味，一扇小窗，對走廊。吳文妹走到床邊，坐下。好乾淨。她摸白白床單。文妹啊，等一下有人進來，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，知道嗎？莊慧桃說。吳文妹只歪腦。乖乖聽話。再帶你去買衣服。莊慧桃說。買衣服！買衣服！風！風！有風的衣服！吳文妹喊道。好好，買有風的衣服。莊慧桃說。要聽話，知不知道，不聽話就沒衣服。莊慧桃說。吳文妹又晃腦。莊慧桃離開，關門。
門外走廊，莊慧桃在樓梯口等。這層另有兩間房，灰黑的鐵門裡隱約有聲。一個男人上樓，地中海禿的頭，沒刮乾淨的鬍，一點啤酒肚，一字眉下一對眼，細細的像要縫起來。他從口袋掏出錢包，取鈔，交給莊慧桃。莊慧桃收下。他至門前，取鑰匙要開門。等等。莊慧桃叫住男子。他轉頭。要記得戴。莊慧桃手上拿著保險套。男子哼一聲，接過，開門進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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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梯噹噹響，萬林海的布鞋踩著鐵板。她下樓，見吳慶光坐客廳長椅，電風扇開，朝他吹，他穿無袖衛生衣和短褲，正在看電視。萬林海原本稍稍下降的體溫，頓時又升高。她上前，拿起遙控器，關機。吳慶光仍瞧螢幕，裡頭有萬林海身影。電扇的風吹拂，萬林海胸口起伏，她深吸一口氣，開口。
文妹剛睡。萬林海說。嗯。吳慶光回應。慧桃呢？萬林海問。我把她趕走了。萬林海說。趕走了？她不用負責嗎？萬林海怒道。我不想再看到她了。吳慶光抬頭說。萬林海皺眉吐氣。你真不知道她帶文妹去接客？她問。吳慶光閉眼，頭向後仰。算了，我也沒發現。萬林海重重嘆息。當初為什麼要讓她住你家？萬林海問。都住這麼久了，現在問這做什麼。吳慶光答。
沒想到她居然做這種事。萬林海咬牙。打算怎麼樣？把孩子拿掉嗎？吳慶光睜開眼問。換萬林海閉眼，沉思半晌，開口。我會帶文妹去看醫生，再做打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