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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Winter Tell(四)
攝影棚內，綠幕之前，一張和式桌，兩個圓形坐墊，兩人盤坐，一人是哈遠星，另一人是女演員，哈遠星梳旁分瀏海，頭髮自然垂落肩上，女演員則盤髮髻，兩人皆著居家休閒服裝，哈遠星雪白棉質長上衣，灰色刷毛長褲，女演員駝色小羊毛圓領毛衣，深棕色法蘭絨長褲。哈遠星手中握小茶杯，啜飲一口茶，眼神注視女演員，女演員手觸桌上的杯，望綠幕，想像中的窗。
卡！導演喊道。他戴副眼鏡，中分頭，樣貌年輕，穿長T恤配工作褲，一雙綁帶靴。遠星，現在外頭寒流來襲，光看窗聽那風聲，就覺得好冷，但你在家裡面，穿著保暖衣服，喝著暖茶，跟媽媽一起，看著媽媽，你覺得很溫暖很幸福，你的表情應該是那種樣子。導演比手畫腳說道。哈遠星聽了，表情卻呆滯，眼神茫然。再試一次吧。導演鼓勵道。哈遠星點頭。拍攝繼續，但過沒多久，導演又喊暫停。先休息一下吧。他說。
哈遠星起身，原本站遠處的蒲英葵上前，她一襲深色連身裙及格紋披肩，哈遠星對她苦笑。沒關係，慢慢來。蒲英葵說。好難喔，到底要什麼表情？哈遠星問。自然就好。你可能還太拘束了。蒲英葵說。不久後，導演說開始，哈遠星回到棚下桌前。蒲英葵站在工作人員身後，雙手交叉胸前，遠遠觀看。攝影至一半，導演還是喊暫停，他依然沒有很滿意哈遠星的表情。他與哈遠星溝通，哈遠星面有難色。蒲英葵見狀，上前，至導演身旁。讓我跟她說幾句吧。她說。
蒲英葵將哈遠星帶至攝影棚外。走道上，哈遠星嘆氣。他覺得我的表情不夠溫暖幸福，你說，什麼樣的表情才是溫暖幸福呢？哈遠星問。導演只是希望能有好的呈現。蒲英葵說。唉，幹嘛找我，我又不是專業的演員。哈遠星說。我當初推薦你，導演也是贊同的。很多鏡頭，專業的演員也是一拍再拍。蒲英葵說。但我已經盡力了，我想著跟祥芳阿姨和外婆，想著哈院長和育幼院的阿姨們，我覺得很幸褔了啊。為什麼導演還覺得不夠？哈遠星問。蒲英葵沒回應。難不成真的要我想著我媽媽？那怎麼可能！哈遠星握拳。蒲英葵將手放在她略微顫抖的雙肩。
看著我。蒲英葵說，凝視哈遠星。把我當媽媽，試試看。她說。哈遠星慢慢將視線轉向蒲英葵，緊閉嘴唇，但嘴角微動，她眼珠子轉，最後直視蒲英葵。真的可以嗎？她小聲地說。可以。蒲英葵答。
不用擔心導演，出錢的是我。蒲英葵說。哈遠星噗哧笑。蒲英葵也報以微笑。她帶哈遠星走進攝影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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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鐵奔馳在嘉南平原廣闊的田野，哈遠星望窗外逐漸隱沒的落日。到高雄就天黑了。她想。要到家了啊。她腦海裡浮現那間屋子，一張和式桌，她坐在墊子上，外面好冷，手裡握著暖暖茶杯，想要說話，卻說不出口，只是凝視旁邊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