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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棄(二)
趙梅春和鄧光緣走在哈瑪星登山街，趙梅春揹背包，懷裡捧嬰孩。鄧光緣一手提行李袋，一手拎嬰兒搖籃。她簡單地盤個髮髻，在腦後跟，露出細長後頸背。冬日陽光下她的臉色看起來白蒼蒼，不過趙梅春的臉更白，無血色。兩人走至登山街底60巷巷口，彎入巷內，到巷底，進窄巷，窄巷後上階梯，拾階而上，最後於鐵灰門前停下。門上玻璃沾了層灰，牆面象牙白漆已變鵝黃。到了。趙梅春說。鄧光緣放下行李及搖籃，伸手進長褲口袋掏出鑰匙，開門，兩人進屋。
鄧光緣環顧屋內，磨石子地板，一張長椅及茶几，都是實木的，深褐色。她摸了摸茶几，上頭有塵。後面廚房應該還有抹布。趙梅春說。鄧光緣到後方，趙梅春聽到沖水聲，隨後鄧光緣走出來，手中一條淡綠抹布，她擦拭茶几和長椅。趙梅春坐，嬰兒這時發出哭聲。
南曦，乖，到家了，不哭喔。趙梅春哄著。鄧光緣又進屋後，沖洗抹布，又將客廳一些家具擦拭乾淨。嬰兒仍哭。她餓了吧。鄧光緣說，從行李袋中取出奶粉和奶瓶。這裡沒熱水，煮一壺吧。趙梅春說。鄧光緣又進廚房，緊接聽到燒水聲，過不久，水煮好，鄧光緣拿出帶來的礦泉水，和燒水混成溫水，泡了奶粉。嬰孩喝了奶，靜下來。鄧光緣到樓上巡一趟。
沒什麼東西。鄧光緣下樓時說。我媽去美國前就不住這裡，搬回旗津。趙梅春說。你一個人住這可以嗎？鄧光緣問。趙梅春點頭。文妹在隔壁，她可以幫我看孩子。鄧光緣轉頭看牆。委屈你了。她說。我決定和輝城在一起時，就有這種覺悟。趙梅春說。他現在暫時安全，只是警察可能會搜埤子頭路那裡。鄧光緣說。你自己也小心點。趙梅春說。你不用擔心。鄧光緣回頭，笑。嬰兒這時也揮手笑起來。
你看，她喝奶喝飽，有精神了。鄧光緣上前，蹲下，摸孩子額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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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。臺南將軍山子腳，大排旁一間矮房，鐵皮的牆鐵皮的頂，風從窗縫竄進，咻咻地吼。趙梅春窩在角落，穿外套，胸前抱背包，盯著門。陳輝城站門邊，雙手擺腰間，低頭。風又用力地叫了一陣。
你記不記得曾經騎車載我到這裡？趙梅春想找話說。陳輝城嗯一聲。想說怎麼騎到墓仔埔。那時候為什麼想載我到這裡？趙梅春問。我只是想去將軍港走錯路。陳輝城答。趙梅春呵地笑一聲。沒想到有一天還會跟你來這裡。趙梅春說。為什麼會有這間房子？趙梅春問，環顧四週，一張小桌幾個椅凳，水瓶及塑膠袋，頂上一管日光燈。不知道。陳輝城答。